- 金錢
- 208
- 威望
- 3296
- 貢獻值
- 26
- 推廣值
- 0
- 性別
- 保密
- 在線時間
- 327 小時
- 最後登錄
- 2024-11-5
- 主題
- 21
- 精華
- 0
- 閱讀權限
- 70
- 註冊時間
- 2011-11-4
- 帖子
- 1452
TA的每日心情 | 奮斗 昨天 12:50 |
---|
簽到天數: 2177 天 [LV.Master]伴壇終老 - 推廣值
- 0
- 貢獻值
- 26
- 金錢
- 208
- 威望
- 3296
- 主題
- 21
|
到大桥边,停车休息,该死的车灯又不亮了,这里停车有点危险,过往的车看不到我们,容易撞上来。畜生不如从包里掏出个手电架在车头上。我们在公路上仰面躺下。我说,这云啊,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云。我以前觉得看云是浪漫的事情,现在常常看云觉得心里悲凉,飘忽无定。畜生不如说,没有时间地点之分,境由心生而已。) j, I! J: F, y/ {; F" V( c
, b! f* Y! [3 e9 s 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,车灯很奇怪,微弱的很,还很高。黑暗中看不清楚这是辆什么车,我赶紧举起手机亮灯对准自己,意思是人在这儿呢,别乱开。开近了才看清楚是一辆手扶拖拉机,车上坐着几个藏民,其中一个站在车厢里的举着个手电筒照路,哈哈,和我们一样。还玩忽职守地用手电照照我们。我扮了个巨丑的鬼脸,吓唬他们。他们倒是很友好,大声喊:扎西德勒。
8 _( S8 {1 L! p' W9 X/ p# A3 _# e, q e0 B$ v
“你为什么离家呢?这么久都不回去。”畜生摆出一副要和我聊聊的样子。( C3 K' |# H) K' D1 R" ~( `# J- X
9 `6 [$ ?# {$ p0 w0 b “江湖儿女日渐少,我来凑热闹。”我玩笑地说。( h( D6 `' y% u3 C
4 E' a3 H; p6 R2 E( g+ X
“你眼里常常有一种神情,让人看了难过。”畜生不如认真地说。$ Z! c% q' Q( h
( v& f# c" i9 c- e
“畜生,我不想说我的事情,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情。最好是相互都不要问。大家又不是很熟。”我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。
3 t6 Z. E2 m- {" A. U
- _! q. _& O2 Y) q' j$ |( \5 { “随便聊聊吧。”畜生不如故作轻松地说。
, n- {# W1 y: a1 K& D1 i
8 } n* J& I! C9 H) ` “有什么好聊的。聊理想聊感情聊价值观?你不是知心大叔我也不是知心姐姐。”我不屑地道。1 i- _! V! s( F! l% p
" B ?( m4 x! P8 n, ~- r “就聊理想吧,呵呵,我就是知心大叔。”畜生不如呵呵一笑。
' j5 E" ~0 J' B4 \& S0 T# H+ s
4 v+ d6 Q" Q2 [ ?# R “别和我谈理想,戒了。”我低头点了颗烟。( z/ J0 z9 z/ D1 o
* e: |3 \4 E9 _9 G `2 p p6 ~
“戒什么也不能戒理想啊。理想是给人力量的东西。人生就指着它温暖,和活下去啊。”这个流浪汉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理想,还这么文艺腔,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。" |0 A3 a+ X$ x3 w6 b- X
5 U& D! U9 F$ e- |7 T( S
“我的理想是挑一担大粪上街,看谁不顺眼迎头泼一瓢。尤其像你这样的,泼两瓢。”我恶狠狠地说。他哈哈大笑,说:“太有意思了,你这理想可真痛快”。' S# I4 L4 _' R" f% H9 \/ U
. }- t; Y1 j7 l$ o o) \8 G. x# R 我问:“畜生,你的理想是什么?”( P0 V( w0 x) g8 Z$ ?% k* Z% B
( |$ q5 @: r: {+ J# j2 Z4 c
他被我问的一愣,纠正我:“不如!叫我畜生不如。”转而学我的口气说:“理想,戒了。”想想又说:“有一天死在路上,被野狗吃掉,什么都不留下。这就是我的理想。”* j& C! ^& E- Q: K" F
$ A; j4 Q& z' P* T8 \ 我拍掌而笑:“好,死得干干净净,来去无牵挂,这也算强大的人生理想。”
3 M |$ [( I0 a) p- B5 A- S9 |6 b) S# M% I o
“为什么叫畜生不如呢?”我好奇的问。
9 L% v: T* H7 S! k; f+ n
/ |0 I! u- ]' ^8 G5 H) z “我连畜生都比不上,所以叫畜生不如啊。”他轻描淡写的说。* P* f& N, z! l) c' ?$ @- x
) f, P% k6 t+ [/ v _
“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,你平生不过两件事不如人。”我逗他。
1 v$ |' C1 P" Y- R q! r' s+ R& g& W1 a% I/ F8 m5 | V1 `
“哦?愿洗耳恭听”他很好奇。* d+ f- a4 V' K% |# V% ?
; d/ W/ B ^: w3 b; Z/ H “这也不如,那也不如。以后叫你不如先生吧。”我笑道。: _) @# Q1 s% s# K8 {- r1 g
" [/ _# A. e3 G- K( E) g7 B
他哈哈大笑:“好,好,确实是这也不如,那也不如。”3 O! P) ?: o* J
: v; R& N' c# N
“小砚,你心里有事情让你过不去,瞒不过我的眼睛。”他兜兜转转又回来。/ i5 m" b7 `* p- |9 i
8 j4 E. p3 U4 D' Z 我仰身躺下看天。“我心里事情多了去了,想杀人,想越货,想引导人民走上新生活。你是指哪一件啊。就你这破眼神你能看见什么啊?”
" L5 _8 k" G$ r# @! n7 K
, T1 M$ v* y; c “你瞒得过其他人,瞒不过我。一路你都显得特别高兴,一副没心肝的样子。但有时候你开怀大笑,转瞬眼里就出现一种迷迷茫茫的神色,让人看了心里难过,像是整个人都往下一沉。这种感觉我懂,我也经历过,我害怕你走我的老路。”畜生不如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语气,诚恳地说。2 h/ Q( X* ?$ C; c
V6 Q7 s' E3 L- g* L" G
“我看起来很忧伤吗?”我挪揄地问。
; A: x" d( k' U6 @1 G4 Y+ I. @
. b, G% l0 i4 `( n) O “不,你看起来特别快乐。”畜生不如说:“这才让人担心”。
8 o( |. x" D' F! W; P- ]- Y/ S# r4 \3 q8 l L+ M9 I! I0 a
“你好好地做畜生不行么,非得学人做心理医生?你知不知道让人得精神病的都是你这种畜生改行做心理医生的?”我恶毒地说。语言像毒液,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。我一点也不痛快。$ O; _( q9 q G/ U5 v5 T$ \
+ R3 u- i# B0 j7 L3 _ 他不再说话了。我看看他,他假寐。我也不理他,世界总算清净了。看着天空发呆。& o1 |+ R E, x
5 R2 F& |7 b1 N9 A
静静的夜啊,睡不着觉,是吗?请拨打孤-山-夜-话~~~很神经地,这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里的一句话,穿越时空而来,让人忍俊不住要笑,又要流泪。: Q1 C3 n) Z$ R- S3 u. D
) m+ @# s( w) r: e0 y 桥下河水哗哗地流淌着,大概是雅鲁藏布江。不知道是流向印度还是哪里的。河水流淌姿态,是日复一日的告别。: U; k! ^$ j3 Z4 O$ \
; l) e3 x" \1 w1 @3 R0 D “不如先生,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。这件事情很简单,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,我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,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都鄙视。”我声音不知为何哽了一下,说不下去,停了停,又道:“很抱歉让你在我人生最诡异的时候认识了我。请允许我偶尔小忧伤小纠结一下,不要用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来看我。大家都有病,不过你病的比我重。”我轻轻地说。
8 h* {3 `3 g! `( F1 A/ r# i0 Q' F4 k: x5 j k- u
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,拍拍我,说:“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吗?任何我能做的事情,我都愿意为你去做。所以,你在需要的时候,任何时候,我都会在,等你差遣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,剥离了一贯那种冷漠疏离。* [# ~; |! ~$ [* K7 i+ g/ e1 ?
- ^, f. G% H, b' @5 i
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,不关我的感情,仅仅是突然想起了的一件小时候的事情。
7 t4 h' |( S$ h0 o" H! V
0 Y9 T9 X$ F- {1 o' Y' L" _ 小时候,我家门前有条河,河上有打渔的人家,有个船家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,巧的是她也叫小燕,她是燕子的燕,我是砚台的砚。同音不同字。那时候我们大概13、4岁,整日形影不离,她待人宽厚柔和,未开言先含笑,我精灵古怪,脾气倔强,对人事总不肯妥协,但我们俩却最最要好。连家里人都说让这两个小姑娘结拜姊妹,两个人比亲生姐妹还要亲。+ E4 m d% k5 N" w$ F+ }; Z! @; l' @: H
# {( u d$ a. m1 n6 R& H
夏天的夜里,她和我把小船摇到水中间睡觉。两个人躺在甲板上看云。夜晚的云比白天显得神秘深邃,变幻莫测。她会看云占天气,教我如何识别云。我看云总是随着想象力,漫口给她编故事。隔岸的萤火虫偎依在长长短短的苦艾草上,蛙鸣隐隐虫声唧唧,夜晚起了露水,将头发都打湿了,两个女孩常常这样看着云睡去。' U( |; I+ b. M6 {, X6 V
6 f0 N% ?& h" M s# k8 z 15岁的时候,她变了。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子。也是夜晚躺在小船上看云的时候,她羞涩地向我说起。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面觉得这是羞耻的事情,瞬间连带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,一面又惘然觉得自己心里受到很大的伤害。但是我什么都没说,只是慢慢将话题扯开。但她又兜转回来。
. [5 a6 {" F( Z) S0 I" O* h( G1 C8 Z0 {8 U, H. n% l' s( T$ ^
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想和人说起的吧?尤其是最好的朋友。6 I" }! e+ o- e5 x+ r
: c5 r2 [4 {( [$ y! ?- ?" q. B( a0 r 可是我当时不理解,甚至觉得愤怒。觉得她变了。变得怎样了,我又说不清楚。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。她织了一条老长老长的白围巾,托我送给那个男孩子。我不情愿地说:“这么大热天气送什么围巾嘛,等到秋凉以后不行吗?”我不想替她送出去。她央求我,莫名其妙地说了句:“等到秋凉就来不及了。”我以为她是急切要表达她的情意。假意应允了她。那条围巾我偷偷地扔到山上去了。回来说送了,他什么都没有说。她很失落。我又觉得对不起她,但围巾已经被我扔掉了。我们渐渐隔阂,很少去找她。
; ^5 u1 A+ ~8 h$ F; W5 ^5 L
# Q9 k: u9 }3 K% k. ?( k$ l 夏天末尾的一个夜晚,她在熟睡的时候,翻身掉到河里去了。她哥哥顺原位马上下水,河里其他渔船上人也来帮忙。一直没有找到。直到天亮,她在下游飘起来。脸色红扑扑,宛若熟睡。她真的等不到秋凉。& L8 x( z* ~; G0 e+ M6 }( o9 @
' _+ a: h' f, d0 f2 S* n 我受到极大震撼,一直一直做恶梦,梦见她,忧伤地问我:“送出去了吗?”我害怕极了。后来我跑到山上去找我扔掉的白围巾,那个围巾不知道怎么挂到树上去了,也许是风。象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飘荡。我抱着那条围巾回到家里后,大病一场。多年过去了,我也渐渐忘却,或者假装忘却。
) S a" i8 V/ j/ j$ F
9 C4 g0 r y( C( w0 K 那些和她一起看过的云,就像今天晚上看到的云。隔了多年,它们在这里和我重逢。. D8 e* q; F! ^' {
. S/ p5 Q- G# ]* e& l0 T 这个故事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,只是那时候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,想讲出来。 |
|